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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厕前的小戏儿(上)

更新时间:2024-04-20 15:08:05

头前几年,水浒小城的麻姑街上,有个长着“牛皮癣”的公共厕所,在一个弯月跑云的晚上,就在这个厕所边,上演了一出别具风味的小戏儿。说是小戏儿,因为演员只有三个,分别是牛老大,男,26岁;皮老二,男,24岁;宣老幺,女,19岁(“宣”字本来不是姓,应该是“禤”,因为难写难认,皮老二给改的)。这三个人分属两拨,牛老大一拨,皮老二和宣老幺一拨。宣老幺叫皮老二“师傅”可是皮老二不让叫师傅,要她叫“皮哥”因为他收这女“徒弟”是有想法的,宣老幺长得不错,有鼻子有眼的,挺水灵,叫皮哥机会多。可是宣老幺别看才19岁,猴贼,想占便宜没那么容易,没钱想娶我当媳妇,更没门儿!只是跟你搭伙吃饭,别的不干。可是越这样越吊皮老二胃口。心里总是抓耳挠腮,火烧火燎的。

公厕前的小戏儿(上)

这天晚上,夜深人静的时候,牛老大就带着他的那些“道具”出发了,目标——麻姑街的公厕。牛老大一行走还一行调侃自己,说自己“白天像打散的,晚上像作案的,早上像逃难的,其实是混饭的。”为啥这么调侃自己,别看挣不了俩钱儿,还怕人。因为现在这乱贴小广告的事有人管了,怕人给逮着。他还想,自己干这事确实有点讨厌,制造牛皮癣吗。可是没有办法,找不到别的挣钱门路,人不能没饭吃呀。牛老大想着走着,走着想着,就来到了公厕前。牛老大为啥要来这个公厕,因为白天他看到了,一天前他里里外外才贴的小广告,又给别的小广告覆盖了,他必须重新张贴。这是按老板要求做的,不能让别人的盖住。公厕的灯早就坏了,外边还有点光亮,可是里边挺黑,这也正是他需要的好环境。因为这样,夜间就不会有人如厕,他就不会给人发现。尽管这样,他也不能不提高警惕。他最担心的不是如厕的人,是那些城管的人,巡逻的人。所以他先选了个阴暗的角落,看了看四周围,除了100米外过路的汽车声,没发现有人,没有任何异常。机会太好了,他开始他的工作。可是刚刷了两张,就听到有脚步声,不好,有人过来了!得躲躲,于是,就躲到公厕旁边的大树后,探着半张脸,瞪着一只眼,朝着脚步声的方向盯着看着。他就看到了,走过来两个人,一高一矮。这两个人,一个背着包,一个提着桶,鬼鬼祟祟,走到公厕跟前,还四下张望。张望了一会儿,大概是没看到啥,就听一个窃声问:“有事吗?”嗯,牛老大听出来了,女的。听另一个回答:“没发现!”嗯,男的。听这说话声,就知道怕人。他忽然明白了,心里也骂开了,这俩狗男女,黑灯瞎火地到厕所来……嘿,他娘的,你找个啥地方比这不强,水泥管子里比这都强一百成啊!

可是,忽然他又看到,男的走到墙边,放下了桶,女的摘下了包,男的开始往墙上抹东西,女的开始掏包,还有沙沙的纸声。牛老大猛然明白了,不是干那个,和他一样,也是来贴小广告的!又要覆盖他的小广告了,这怎么行!他不敢喊“住手”悄悄从大树后踅了过来,一手揪住了男人,一手揪住了女的,揪得他们踉踉跄跄。

这俩人谁呀?一个是皮老二,一个是宣老幺。皮老二宣老幺还以为遇见了巡逻队,战战兢兢地回过身来,黑暗中,当然正赶月光从云缝里透出来,三人又脸贴脸,就看清楚了,认识,几乎同时叫起来:

“牛老大!”

“皮老二!”

“哈哈哈!”三个人同时笑出了声儿。可是,又突然伸手捂住对方的嘴巴,声音也没了。老半晌,他们才互相挣扎着掰开手。

牛老大压低声音,慎怪他们:“你们就不怕暴露目标啊!”

皮老二宣老幺也压低声音反问他:“干吗说问我们,你呢?”

“我?”牛老大瞪大眼睛只说了个我字,没有说下去,他们的心里是一样的,都怕人听见。

皮老二宣老幺不让过儿,又问:“啊,你呢,说呀?”

牛老大找不出自圆的词来,就说:“都一样,都一样。”他一说完,三人又同时笑了,但都是捂着嘴巴憋着声而笑。

牛老大虽然看不太清楚宣老幺的模样,但知道她的长相,这宣老幺的模样还是有点诱惑

力的,心里痒痒的,想寻点刺激,就说:“我说老幺妹子,我们俩都是爷儿们,脸皮厚,你说你一个女孩子也干这个,黑灯瞎火地你就不怕遇上坏人啥玩意的?”

皮老二一听,先接腔了:“你这不瞎操心吗,有皮哥我罩着呢!”

宣老幺听得明白,嘴也不饶人:“哟,牛师傅,你们我都不怕,我还怕谁呀。不瞒你们说,谁敢凑伙我,我就粘住他。要是赶我运气好,粘上个大款大官儿啥的,他不掏个万儿八千的,就甭想揭下来。”一句话,把牛老大镇住了,他哪儿有那万儿八千呀。可是,还是说了一套话:

“说得好,说得好,只要粘上,就得让他掉一层皮,不掉层皮也让他起一身庖。老幺妹子你真是太够味儿了,牛哥佩服,佩服。”牛老大也不当师傅,也当哥。皮老二到没说啥,只对宣老幺伸了伸大拇指。

忽然皮老二想起了啥,疑惑地问:“牛哥,你干啥也到这儿来了?”

“问我,我还要问你们呢,你们干啥了来了?”牛老大来了气,反问他们。

皮老二指指厕所,凑到牛老大耳边,小声地说:“这不给人盖了吗,我们得刷新啊。”

“刷个球,刷新你就盖我的呀?”牛老大更生气了,瞪大了眼睛说。

“你的,哪儿是你的?”皮老二问。

“就这儿”牛老大指了指说。

皮老二把身子往墙边凑了凑,不知道看没看清楚,回头说:“这是你的呀,你为啥把我们的给盖了?”

“瞎说,是你们把我的给盖了!”

“你盖了我的!”

“你盖了我的!”

两个人越说越呛,竟然动起手来了。先是你推我一把,我推你一把,跟着就扭抱在一起。

一开始,宣老幺有点害怕,怔怔地看着,可是很快回过味来了,就冲到皮老二身后喊:“卡脖子、卡脖子、踢腿、踢腿、摔、摔、摔倒他……”她是给皮老二助威!可是皮老二还是给牛老大摔倒并压在了身子下。宣老幺一看皮老二吃亏了,就抡包来打牛老大。可是两个人一滚,牛老大身子一歪,打在了皮老二身上。

“别打我呀,打他!”皮老二喊道。

牛老大却喊:“打得好!打得好!”

宣老幺一看不行,丢下包去扯牛老大的腿,牛老大一蹬腿,只扯掉了鞋子,自己摔了后腚瓜儿。爬起来又要去扯,可是扯不开,就去扳牛老大的头,手觉得热乎乎湿漉漉的,抽回来一看是血,害怕了,就喊开了:“别打了!别打了!流了!流了!”

牛老大皮老二没听明白,而且都想到一块儿:“流啥流?我们老爷们儿流不了!”

宣老幺又喊:“流、流、流血了!流血了!”牛皮二人似乎没听见,继续滚打。宣老幺更害了,怕出人命,突然想起来了,就喊:“巡逻的来了!”只这一声,牛老大皮老二俩人,立马住了手,跪起身子来,喘着粗气,紧张地四下里张望着。宣老幺一看他们俩的狼狈相,哏哏儿的笑了。

牛皮二人听她笑,同时问:“哪儿呐?”

宣老幺一边笑一边说:“我骗你们呢”

牛皮二人有点气急败坏:“你别炸庙好不好!你想把我们吓死啊!这是闹着玩儿的吗!”说完俩人又要支架子,给宣老幺拽开了。

牛老大不满地问她:“干啥呀,不让打了,还没分胜负呢?”

“还打啥呀,鼻子都打出血了!”宣老幺说完,就掏出手纸给皮老二擦。牛老大也知道流了鼻血,可是没有东西擦,一眼看见皮老二掉地下的帽子,伸手捡了过来,要用帽子擦鼻血。可是刚举到鼻子前,就皱起眉头:“哎哟,啥玩意,一股子酸臭味儿!”皮老二听了一看,很生气,一把夺回了自己的帽子。可是,又给牛老大夺了过来。皮老二再去夺,牛老大一抽胳膊躲开了:“干啥!宝贝呀?”“对了,祖传的!”说着皮老二又一把夺过来。牛老大只得捡起宣老幺用过的手纸擦鼻血。

宣老幺听皮老二说帽子是祖传的,有些吃惊地问:“皮哥,你这帽子也是祖传的?”“他是赵本山的儿子。”牛老大马上说。“你是赵本山孙子!“皮老二生气地回复了他一句。宣老幺就说:”给赵本山当儿子多好,赵本山多有钱。”“死丫头,我凭啥给他当儿子!”皮老二生气地说。

“你、你不也有祖传的破帽子吗?”宣老幺又说。

“光兴他们家祖传,就不兴我们家祖传吗?”皮老二又说。

“那……”

“你给我闭嘴!”

“你生气了,皮哥?”

牛老大在旁边直笑,还赞老幺说得好。

皮老二不搭理牛老大,对宣老幺说:“扶我起来。”宣老幺就把皮老二扶起来。“幺妹儿,咱们走!”皮老二又说。

牛老大一听,突然停止擦鼻血,也不笑了,抬起头来问:“你、你们干啥去?”

“我们走,不在这儿贴了,犯不着!”皮老二愤愤地说。说完,提起桶来就要走。

牛老大不知那根筋出了差错。马上说:“你们别走”

“干吗,你还想怎么着!我们惹不起躲得起!”皮老二说。

牛老大慌忙爬起来又说:“你们别走。你们把我看成啥人了,我是那种只顾自己不管别人、

见利忘义的市场小人吗!你们这不是苛掺我,打我的脸吗?你们别走,我今天、我、我做主了,咱来个二一添做五,往两边靠靠,一家一半,咱来个AA制行不?”

皮老二听着有点新鲜,说:“你说啥,AA制,这、这不跟外国人下饭馆一样吗!”宣老幺听了有点惊讶:“啊!上厕所来下饭馆呀?”皮老二又说:“我是说跟下饭馆一样,没说上这儿下饭馆呀,这地方跟饭馆能比吗!”

牛老大忽然说:“不,当然能比,只是你说的不够准确。”

皮老二不解,问:“怎么不够准确?”

牛老大解释说:“这地方不光能跟饭馆比,严格地说来,比下饭馆还重要。”

宣老幺更不明白了,睁大眼睛问:“厕所比下饭馆还重要啊?”

牛老大马上说:“当然重要”

宣老幺又说:“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了?”皮老二也提出了疑问,说:“那怎么大街上饭馆越来越多,厕所越来越少呢?”

牛老大一举手说:“你们听我解释。第一,从字面上说,上为先,下为后,先上后下。咱们平时都是说上厕所,有说下厕所的吗?”

皮宣二人同时摇头说:“没有,都说下饭馆。”

牛老大拉着长声儿说:“哎,对吗,所以说饭馆儿排在后边,你们说,是不是厕所比饭馆重要?”

皮宣二人像是听明白了:“对对对,你说的太对了,厕所是比饭馆重要。”

牛老大又说:“第二,从生理角度讲,这人,一天不吃不喝没啥,一天不撒不拉行吗?”

宣老幺摇头说:“不行呗”皮老二接上说:“岂止不行,那是要命。”

牛老大听得有点兴奋了,说:“说的太对了。跟你们说,这厕所一天不上,你就脸儿青,两天不上,你就发疯,三天不上,你就吹灯!”

皮老二惊讶了:“哎呀,老大,你说的太经典了。”宣老幺也跟是说:“我也明白了,上厕所真比下饭馆重要。”牛、皮二人都笑了。

忽然牛老大又说:“快别笑了,你们看看,都几点了。”皮老二一怔,说:“哎哟,可不是吗。”牛老大又说了声:“老二,上,你贴那边,我贴这边。”

两个这就提起桶来刷浆糊,宣老幺从挎包里掏出小广告来等着往上贴。刷完浆糊的牛老大回头看到宣老幺手里的小广告,忽然问:“哎,你们那小广告都是啥内容的?”宣老幺往他跟前一举说:“你看看”牛老大答应了一声,接了过来,举到眼前,借着月光读出声:“祖传专治男女痔疮”牛老大啊了一声问:“这痔疮还分男女呀?”

皮老二听了说:“那当然了,男痔疮长在男人身上,女痔疮长在女人身上。对不对,幺妹?”宣老幺符合说:“对对对,男左女右吗。”

牛老大听明白了:“哦,这么回事呀,今天我才算明白了,这痔疮还分公母(又读)祖传秘方治痔疮,肛瘘肛裂不用慌,只要您到我这来,一针下去保安康。还一套一套的。”牛老大笑了。

“你再看看这张”宣老幺又给了牛老大一张。

牛老大接住问:“这是啥?”

宣老幺说:“你看吗”

牛老大又举到眼前读:“久婚不育不用怕,保你能当妈和爸,只要你到我这来,一年准能抱娃娃。怎么!一去你们那儿,就能怀上啊?”牛老大有点吃惊。

“那当然,我们是送子观音嘛。”宣老幺兴奋地说。皮老二接着说:“我跟你说个真事,你就明白灵不灵了。我老姨吃了医院三万块钱的药,都没怀上,可在我们那地方,躺了一个会儿就有了!”

牛老大更吃惊了,问:“怎么怀上的?”

“人工授精”皮老二说。

“人工授精!怎么授啊,谁给授的?”牛老大问。

皮老二不乐意了:“谁给授的,反正不是你。”

“我,我怎么会干那事呢!”牛老大起急地说。

皮老二又说:“你别瞎想,知道吗,人工授精,不是人给授,懂不懂!”

“那是什么给授?”牛老大更不明白了,又问。

“行了行了,给你说你也不明白,看这张吧。”皮老二又递给了牛老大一张小广告。

牛老大接过来又读:“祖传大便干燥……”

皮老二纠正道:错了,是祖传“治”大便干燥!

牛老大嘿嘿一笑:“哦,落一个字。祖传治大便干燥、拉稀下坠,括号,俗称掉腚秘方。嗬,又是一首诗。干了稀了全是病,硬的软的都要命,小小秘方治大病,保你天天做美梦。兄弟,我发现你这小广告老是围着屁股周围转呀?”

宣老幺说:“你还不知道吧,我们老板就是专门吃屁股的。”“别瞎说!”皮老二不乐意听。宣老幺赶紧纠正:“哦,是专吃、那地方的。”皮老二说:“你说的根本不对,人家是……”

牛老大说话了:“你们打住!都别说了,我明白了,这是你(指皮)目前生活的来源地,

对不对?”

皮老二摸着脑袋说:“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!”

牛老大劝他说:“别扭啥,这年月在哪儿找口饭吃都不容易。兄弟呀,听大哥的,就凑合着吃吧。”

皮老二也觉得没好解释得,答应说,哎,我听你的。又想起啥来,说:“哎,老大,我们也看看你的小广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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